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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还在这里。
我还能痛。
我还没有忘记眼泪的温度。
第一响??敬过往。
为所有未能走到最后的人,献上一声安息。
第二响??敬当下。
为那些正在挣扎的灵魂,送去一丝暖意。
第三响??敬未来。
为还不懂悲伤的孩子,守住一片可哭可笑的天地。
第四响至第八响,接连响起,节奏平稳,不疾不徐,如同大地的呼吸,如同母亲的抚慰,如同师长的叮嘱,如同兄弟的低语,如同故人的回眸。
每一声,都在修复一道裂痕。
每一声,都在唤醒一段记忆。
每一声,都在告诉人间:你不必成神,也可以被爱。
当第八响余音尚未散尽,吴峰已高举双槌,全身金纹炽烈燃烧,魂魄与鼓共鸣,心脉与天地共振。
第九响??
他没有立刻落下。
而是停顿了一瞬。
这一瞬,他想起了南荒雪夜中师父教他打鼓的第一课:“鼓声不在手上,而在心里。”
想起了北漠沙暴里父亲说的那句话:“门在人心,不在山海。”
想起了东海孤岛上,自己对着虚影说出的誓言:“我会痛,所以我还没变成怪物。”
想起了西岭哭崖上,兄长留下的遗言:“别让我白死。”
想起了中州旧城中,那个孩子第一次放声大笑的模样。
然后,他落槌。
咚??
不是惊天动地,不是毁天灭地,而是一种温柔到极致的震动。
像是春风拂过冻土,像是晨露滴落花瓣,像是婴儿握住母亲的手指。
整个心渊停止了崩塌。
裂缝开始愈合。
倒悬的石殿缓缓上升,回归地底深处,化作一座无形的碑,镇守万年。
而在人间,所有的傩面同时微微发烫。
西北牧民梦见祖先起舞,东南渔夫听见海底鼓音,中原农人清晨醒来,发现自己竟做了个会哭的梦。
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但他们感觉到??
有什么沉重的东西,终于放下了。
吴峰没有回来。
或者说,他以另一种方式回来了。
十年后,那个收到信的山村孩童打开了木匣。
里面没有遗书,只有一面小鼓,和一张纸条:
>“我不在某处等你。
>我在每一次你为他人流泪时出现。
>在每一面被敲响的鼓中苏醒。
>在每一句不愿屈服的呐喊里重生。
>若你还记得痛,
>那就是我归来之时。”
自那以后,各地傩戏班子多了一项不成文的规矩:
每逢月圆之夜,必设一席空位,摆一面红袍,置一对鼓槌,焚三支香,唱一段无人知晓词句的老谣。
据说,若有人心诚,能在鼓点间隙听到一声极轻的“咚”,像是回应,又像是鼓励。
孩子们问老人:“那是谁?”
老人总是笑着指向远方的山影:“是守夜人啊。他不睡觉,因为他知道,总有人需要被守护。”
而某一日,东海断魂湾的渔村中,一位老妪在修补渔网时,忽然听见海风送来一阵鼓音。
她抬头望去,只见浓雾之中,一艘小船静静漂浮。
船头站着一人,身穿红袍,戴悔面,手持鼓槌。
他没有看任何人,只是轻轻敲了一下鼓。
咚。
然后,船便消失在雾中,仿佛从未出现。
老妪放下针线,低声对孙儿说:“记住了,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鬼怪,而是人心死了。而只要有鼓声,人心就不会彻底冷透。”
多年后,江湖上流传一首童谣:
>鼓声起,夜未央,
>红袍人在水中央。
>不拜神,不纳贡,
>只为凡人一声恸。
>若问他是哪一个?
>泪尽处,响归乡。
没人知道这首歌是谁写的。
但每个听过的人,都会在某个深夜,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穿红袍的男人。
想起他跃入深渊时的背影。
想起他说过的那句话:
>“只要还有人愿意哭、愿意痛、愿意为别人流泪,这鼓声,就不会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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