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纸张完全铺开的瞬间,苏凌云如遭雷击,整个人僵在原地,连呼吸都停滞了。
纸上的字迹,她太熟悉了!那是曾外婆厉若彤的笔迹!是厉若彤晚年特有的簪花小楷!清秀婉转,却因年迈力衰,笔画末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字不多,只有一行。
墨色是那种沉淀了许久的、近乎深紫的黑,带着一种临终前的枯涩感,静静地烙印在泛着岁月光泽的熟宣之上:
“玄宇,原来…你从未离开。”
最后一个“开”字的最后一笔,墨迹微微晕开,仿佛有一滴泪,或是别的什么液体,曾经落在那上面。
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凝固。
断崖之上,风声,雪落声,仿佛都消失了。苏凌云死死地盯着那一行字,眼睛瞪得极大,泪水无声地汹涌奔流,在她冰冷的脸颊上冲刷出湿热的痕迹。她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些字,又像是要将它们刻进灵魂深处。
曾外婆…她知道了?她在临终前…竟然知道了?
这薄薄的一张纸,这短短的一行字,像一个迟到了百年的句号,轰然砸下。它彻底碾碎了苏凌云心中最后一点支撑,也碾碎了她长久以来赖以生存的仇恨基石。她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、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小丑。她追逐着曾子轩,将祖辈的滔天恨意和自身情感的失落,一股脑倾泻在他身上,原来从头到尾,都是一场建立在巨大误会之上的、荒谬绝伦的闹剧!
“啊——!”
一声短促的、破碎的呜咽终于冲破喉咙,又立刻被她死死咬住下唇咽了回去。那声音里包含了太多太多:震惊、悔恨、悲恸、茫然,还有那灭顶般的、被抽空了一切的虚脱感。她再也支撑不住,身体顺着冰冷粗糙的石壁缓缓滑落,跌坐在冰冷的雪地上。手中的木盒和那张重逾千斤的熟宣纸滑落在膝头。她蜷缩起来,将脸深深埋进臂弯,肩膀剧烈地起伏、颤抖,无声的恸哭让她的身体在寒风中蜷缩成小小的一团。
曾子轩始终沉默地站在一旁,如同一尊风雪中的石像。他看着苏凌云崩溃、滑倒、无声恸哭,脸上没有任何胜利者的表情,只有浓得化不开的悲悯和沉重。他理解这种信仰崩塌的痛楚。他默默地弯腰,动作轻柔而郑重,将散落在苏凌云膝上、雪地上的信笺和那张写着厉若彤绝笔的熟宣纸,一张张、小心翼翼地拾起,抚平褶皱,重新叠好,放回那个承载了太多血泪与守望的松木盒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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