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敦煌以西,赤日如熔金,悬于无云的青空,无情地炙烤着大地。曾经碧波荡漾、滋养了无数牧歌的疏勒河下游,如今只剩下一道道干涸龟裂的丑陋河床,在黄沙的侵袭下痛苦地呻吟。热浪蒸腾,扭曲了远方的地平线,将天地熔铸成一片模糊而绝望的昏黄。
龟兹贵族阿史那贺鲁,这位昔日的绿洲领主,如今更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孤狼。他胯下那匹雄健的河西骏马不安地刨动着蹄子,劣质的铸铁蹄铁在滚烫的砂石上摩擦,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咯吱”声,每一次踏击都伴随着细微却刺耳的开裂声。火星,竟真的偶尔从蹄铁与岩石的撞击处迸溅出来,带着一种不祥的预兆。他粗糙的手指死死攥着缰绳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,目光越过身后那片卷动着死亡气息的沙尘,投向远方——那里,是敦煌外围新垦的屯田区,一片在绝望黄沙中顽强挣扎的、令人嫉妒的绿色。
在他身后,是数千名面黄肌瘦、衣衫褴褛的楼兰流民。饥饿和干渴榨干了他们最后一丝人形,深陷的眼窝里燃烧着野兽般的饥渴光芒,那是生存本能被压榨到极致后迸发出的疯狂。他们拖家带口,老人拄着枯枝,孩子哭哑了嗓子,妇女背着空空的行囊。与这庞大而绝望的灰色人潮形成鲜明对比的,是阿史那贺鲁本部最精锐的百名轻骑。他们甲胄虽旧,弯刀却磨得雪亮,沉默地拱卫在贵族身后,如同沙暴中潜行的狼群,眼神锐利而残忍。
“看!”阿史那贺鲁猛地扬起手中镶嵌着劣质绿松石的弯刀,刀锋直指那片遥不可及的绿色,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,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,穿透了呜咽的风沙,“汉人的屯田!绿洲!水!就在那里!夺了它!那里有堆积如山的粮食,有甘甜如蜜的泉水,有暖和的帐篷和女人!是汉人用妖法夺走了我们的罗布泊,吸干了我们的绿洲!现在,长生天把他们的沃野送到我们面前了!夺回来!用他们的血,浇灌我们干裂的喉咙!长生天只保佑敢于夺取的勇士!”
“夺回来!杀汉人!抢水!抢粮!”几个混杂在流民中的心腹立刻用嘶哑的喉咙呼应,挥舞着锈迹斑斑的铁片或削尖的木棍。
这嘶吼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。二十万流民积蓄已久的绝望、愤怒和对生的最后一丝贪恋,在贵族的鼓噪和心腹的煽动下瞬间被点燃、引爆!震天的咆哮汇聚成一股毁灭性的声浪,压过了呼啸的风沙。他们不再是人,而是被生存本能彻底驱使的、失去理智的兽群。木棒、骨箭、磨尖的石头、甚至空空的陶罐,都成了他们冲锋的武器。那股破釜沉舟、不顾一切的疯狂气势,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,卷起遮天蔽日的沙尘,向着那片象征着生存的绿色壁垒——敦煌外围的屯田区——席卷而去!大地在无数双脚的践踏下颤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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敦煌屯田区,新筑的夯土屯墙在烈日下泛着惨白的光。墙头上,夏军校尉李敢的脸比夯土墙还要铁青。汗水浸透了他的皮甲,顺着额角流下,蛰得眼睛生疼,他却不敢眨眼。望远镜筒里(由星火堂少量配发),那无边无际、裹挟着死亡沙尘席卷而来的“洪流”越来越近,他甚至能看清前排流民那因极度饥渴而干裂出血的嘴唇,看清他们眼中野兽般的红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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