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贞观元年的长安城尚未褪去春寒,太极殿前的槐树却已抽出新芽。李世民端坐御案后,指尖摩挲着一匹素色绢帛,神色冷峻如霜。案头堆叠的奏疏中,一封密报刺目地摊开:“司门令史王恪,私受胡商金珠三斛。”
“天下初定,贪腐竟已蛀至宫门!”李世民猛地起身,袖袍带翻案上茶盏。碎裂声惊得殿外黄门缩颈噤声。他踱至窗前,目光掠过长安城的鳞次栉比——这座曾饱受隋末战火摧残的帝都,如今市井渐复繁华,可暗流下的污浊却令他如芒在背。
三日后,一匹绢帛悄然送至王恪府中。
“陛下此举,恐非圣君之道。”裴矩立于丹墀之下,苍老的声音穿透朝堂。李世民捏着刑部呈上的供词,指尖发白:“裴卿是要为这贪吏开脱?”
“老臣不敢。”裴矩脊梁挺直,袖中双手却微微颤抖——四十年前洛阳端门街的荒唐景象忽而浮现:他曾亲手用绢帛缠树,谎称“仙晨帝所”,而今却要直面帝王设局“钓鱼”的权谋。他深吸一口气,字字如铁:“贪者当诛,然陛下以物诱之,行陷罪之术,岂非以诈御下?若百官人人自危,谁还敢信君心!”
殿内死寂。长孙无忌蹙眉侧目,房玄龄垂首捻须,魏徵却眼底微亮。
李世民忽将供词掷于案上,起身大笑。笑声惊起檐下栖鸦,扑棱棱掠过殿宇金顶。“好个‘以诈御下’!”他大步走下御阶,玄色龙纹锦靴停在裴矩面前,“裴卿可知,朕为何选这匹素绢?”
裴矩一怔。
“素绢无纹,恰似人心。”李世民指尖掠过裴矩官袍补子上的云雁,“朕要的不是满朝战战兢兢的木偶,是敢撕开这素绢、露出真颜色的人!”他转身挥手,黄门捧上一卷诏书:“传旨,司门令史王恪流放岭南。另赐裴矩紫金鱼袋,加食邑三百户——为今日廷争之赏。”
退朝时春雨骤至。裴矩行至承天门,忽见魏徵执伞相候。
“裴公今日,可比洛阳端门街的烟火更烈。”魏徵递过伞柄,笑意里带着试探。
裴矩望了望漫天雨幕。四十年前他命人用丝绸缠树的奢靡,与今日帝王以绢试贪的冷厉,在雨中交织成一片混沌。他接过伞,淡淡道:“烟火易冷,绢帛易朽。唯有君王心头那面铜鉴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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