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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知道,待陆家一行人到了大燕关,陆铭章必要再赴一趟大燕关,在此之前,他一直和北境有书信往来。
陆铭章见她问自己几时动身,回答道:“快了。”说着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,又补了一句,“等罗扶帝再次传我入宫。”
“爷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不能只单单跑一趟北境,罗扶占得北境三关,新胜之军,锋芒正利,他的野心不会让他歇太久,必会再起战事。”陆铭章又道,“如果所料不错的话,仍会以三关为突破,从大衍北门侵蚀,这样最好。”
最后一句,说得意味深长,这还是头一次,他同她讲述战事谋划。
“老夫人他们去了三关,会不会受到波及?”戴缨问道。
“安顿在三关后方的城镇,放心,我自有计较。”
戴缨点了点头,眉心略微舒展,突然兴起,趿鞋下踏,跑到书桌后,从竹筒取出一卷纸,再回坐到榻上,将卷纸展开,指问道:“北境在哪儿呢?”
她时常见陆铭章对着这幅舆图深思,适才听他讲解战事,话随话间,就想着问一问。
陆铭章见她一脸好奇,因为挨得近,甚至可以看见灯火下她脸颊上纤细的茸毛,被暖光镀上一层淡淡金晕,然后拿指在其中一个地方虚画个圈:“这里。”
“三关在哪里?”戴缨又问。
陆铭章笑了笑,拿指弹了一下她的额,打趣道:“眼睛呢?不识字了?”
戴缨笑着看向舆图,在他画过的地方,很容易找到了大燕关、小燕关还有漠城的名字。
“之后爷打算怎么做?”她的目光从舆图移回他脸上,神情变得认真。
陆铭章沉吟片刻,似在权衡,又似在组织语言,问道:“想知道?”
戴缨毫不犹豫地“嗯”了一声,目光清亮:“想知道,不如将先前攻夺三关的故事也讲与妾身听一听?”
陆铭章往旁边挪了挪,拍了拍身边的位置,戴缨会意,挨他坐下,肩膀轻轻相触。
待她坐下后,陆铭章讲起怎么一步一步夺取三关,他讲得很轻松,可她知道这里面一定有诸多不易。
接着,陆铭章伸出一指,先在北境一划,然后点住,往前推进,越过一条弯弯曲曲的线,就要开口详述,却被戴缨按住臂膀,她看向他没有说话。
有些事他没有同她明说,却清楚他在谋划着什么,而这定定的一眼,陆铭章读懂了,他微微颔首给了表态,问道:“会不会看不起我?”
这句话问得极轻,却也暴露了他不轻易展现的脆弱。
她是个极伶俐之人,他就是想隐瞒也是瞒不住的,只是他不明说,她也不过问,于是二人都心照不宣。
攻打自己的母国,她会怎么想他?是鄙夷还是唾弃,又或是……无可奈何地接受。
毕竟萧岩是萧岩,那片土地和土地上的百姓是无辜的。
但是让他的生命就这么被萧岩随手抹除,并且能料到,以萧岩的脾性,最后一定会另找由头给他扣个乱臣贼子的帽子,再清算他的族人。
让他就这么默默忍下,苟且偷生?若是真能苟且偷生倒还好,可是罗扶的元昊不会放过他,他没有选择。
戴缨慢慢握住他的手,感受着他掌心不同寻常的微潮与热度,同他的手紧紧交握,又把手缩回,摊开自己的手心,举到他眼前,俏皮地说了一声:“爷的手心都是汗。”
很快又接上一句:“是因为紧张还是害怕?还是因为痛?”
陆铭章从没像此刻一样,答不出话,她怎么能把他看得这样明白。
遇袭后,他有好一阵不说话,异样的沉默中浑身是伤,她将他的情绪看在眼里,她将目光落到他匀长的指节处,那里冻裂的伤口已经愈合。
在他最脆弱的时候,她装作看不懂,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由他安排。
只因他有他的骄傲,那样的高度,没有任何缓冲的跌落,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得了,不是所有人都能再次站起。
是以,她没有惊惶地问他到底怎么一回事?是不是小皇帝要杀他?哪怕那个时候她心里已猜到是谁在幕后操控,她也装作不知。
在那样的情状下,她若点明,只会让他无法自处。
他从昏暗的虚无挣脱出来,就像夏蝉褪去了一层壳。
现在,她终于用轻柔的腔音道出:“爷一定是痛的,痛的不是大权旁落,也不是自身安危,对不对?”
陆铭章嘴唇颤了颤,没有说话。
“爷是在难过,难过自己毕生坚守的忠诚和信念,被你所效忠的人亲手击碎,不仅难过,也有怕,怕自己成为史书里的‘逆臣’,怕被后世唾骂,更怕……”
戴缨说到这里,将手放到他的掌心:“更怕连我都觉得你错了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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