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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4章、添补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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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光再度洒落,不是照在废墟,而是落在一片新生的草原上。那曾是归愿城与黑城相继崛起又崩塌的沙海边缘,如今绿草如茵,野花遍地,一条蜿蜒小河穿行其间,水声潺潺,如同低语诉说过往。牧民们赶着牛羊经过此处,总觉风中有鼓音轻响,夜里做梦,常见红袍人立于山巅,不言不动,只静静望着人间。

他们不知此地为何草木复苏,也不解为何牲畜在此饮水后格外健壮、母羊多产,更不明白为何孩童在此奔跑嬉戏时,常会突然停下,仰头望天,喃喃一句:“有人在叫我。”

其实答案很简单??

这片土地,被血浇灌过。

吴峰的魂,守鼓人的泪,万千鼓手共鸣时喷涌而出的生命力,尽数渗入大地深处,唤醒了沉睡千年的地脉。这不是神迹,而是意志的沉淀。就像当年傩戏初起时,先民以鼓驱邪、以歌安魂,靠的从来不是神通法术,而是那一股不肯低头的人气。

春来三载,草原上建起一座村落,名曰“响村”。

村中无庙,无衙,无权贵,唯有一座露天鼓台,位于村心,由九根石柱支撑,每根柱上刻着不同方言写就的一句话:

>“我哭过。”

>“我记得。”

>“我还活着。”

>“我不怕痛。”

>“我要说话。”

>“我选择记得。”

>“哪怕错了,我也要自己走。”

>“你不是替我好。”

>“人心,不该被收买。”

每逢朔望之夜,全村老少齐聚鼓台,不论男女老幼,皆可登台击鼓。鼓不限节奏,不讲章法,想怎么敲就怎么敲。有人敲得激烈如暴雨,那是为逝去亲人宣泄悲恸;有人轻轻一触,似试探心跳,那是刚从“失情症”中醒来的游子,在重新学习感受;还有孩子抱着小鼓乱打一通,笑声清脆,反倒是全场最动听的乐章。

长老说:“鼓声杂乱才好。整齐划一的,是傀儡;七嘴八舌的,才是人。”

这一夜,又是月圆。

鼓台之上,守鼓人盘膝而坐,已白发斑斑,背脊却仍挺直如松。他不再年轻,但眼神比从前更加清明。十年未离此地,他成了响村的“守声者”,职责只有一个:倾听每一记鼓响,判断其真伪??是真的出自内心,还是被外力所驱?

他知道,黑暗从未真正退场,它只是学会了伪装。

前些日子,南方传来消息:一座名为“宁乡”的小镇兴起新教派,主张“静思养性,断念归真”。信徒每日闭目冥想六时辰,不得言笑,不可流泪,若情绪波动,便需当众忏悔。镇中心立了一面“无心镜”,据说能照出人心杂念,凡见镜中影像模糊者,皆被视为“尚未净化”。

起初无人怀疑,直到有妇人在丈夫葬礼上忍不住啜泣,竟被邻里围住,强行押往祠堂“洗魂”。她挣扎哭喊,却被按头跪下,耳边响起齐诵:“哀而不止,即是执迷;痛而不舍,便是罪愆。”

当晚,她投井自尽。

尸体捞起时,手中紧攥半块褪色红布??那是她出嫁时母亲缝进衣襟的护身符,上面绣着两个字:**别忘**。

消息传到响村那日,守鼓人一夜未眠。

他取出吴峰留下的小鼓,轻轻一敲。

咚。

单响。

他知道,这是预警。不是大规模侵蚀,而是细流潜行。那种最危险的??不是明火执仗的伪神,而是打着“为你好”旗号,一点点抽走人之为人资格的温柔陷阱。

他起身,披上早已磨破边角的红袍,将辅弼引缠于臂上,对身旁青年道:“备马。我去一趟南边。”

青年皱眉:“您年事已高,何不让别人去?如今各地都有鼓堂,自有信使传递讯息。”

守鼓人摇头:“有些事,必须亲眼看见。有些人,必须亲耳听见。否则,我们也会变成另一种‘忘了疼’的人。”

话毕,他踏上旧路。

这一次,没有狂风骤雨,没有星河倒悬,只有一个人,一匹瘦马,一面随身小鼓,缓缓穿行于青山绿水之间。沿途所见,皆是太平景象:农夫耕田,孩童放风筝,书生吟诗,商旅往来。可越是平静,他心中越沉。

因为他发现,这些人……笑得太整齐了。

他们在笑,嘴角上扬的角度几乎一致,眼神却空洞无光。市集上叫卖声此起彼伏,却没有争执、没有讨价还价、没有怒骂或抱怨。一位老人摔倒在地,路人纷纷上前搀扶,动作迅捷如演练过千百遍,可没人蹲下来问一句:“您疼不疼?”

守鼓人驻足良久,终于明白??

这不是安宁。

这是训练。

他在一家茶馆歇脚,点了一碗清茶。掌柜递来时,笑容温和,语气平稳:“客官慢用,此茶名为‘忘忧’,饮之可宁神定志,消烦去躁。”

守鼓人端起茶碗,轻嗅一口,眉头微蹙。

茶香中夹杂一丝极淡的腥甜,像是干涸血液混入香料。他不动声色,将茶倒入袖中暗袋??那是特制防水布,专为收集可疑物证所备。

夜里,他潜入镇中药铺,在柜底翻出一本密册。翻开一看,赫然记载着“宁心散”配方:七叶莲、安魂草、迷心藤……另有主药一味,名为“静髓粉”,取自长期处于麻木状态之人脑颅所化灰烬,炼制三年而成。

配方末尾写着一行小字:

>“凡服此药满九十日者,七情渐隐,哀乐不生,自愿献心归静,谓之‘得渡’。”

守鼓人手指颤抖,不是因为恐惧,而是愤怒。

他又想起那个投井的妇人,想起她手中紧握的“别忘”红布,想起她临死前是否也曾试图呼救,却发现四周皆是微笑的面孔,无人愿听她的痛。

他烧了药铺,毁了密册,却没杀一人。

因为他知道,这些人也是受害者。他们不是恶徒,而是早已被洗去记忆、改变认知的“新人类”。真正的敌人,藏在更高处。

翌日清晨,他来到“无心镜”前。

那是一面巨大的青铜古镜,镶嵌在石壁之中,表面泛着诡异幽光。镜前排着长队,皆是前来“照心”的百姓。轮到一个少年时,他战战兢兢走上前,凝视镜中影像。只见画面扭曲晃动,最终显现出他幼年时躲在床底哭泣的模样。

身后立刻有人厉声喝问:“你仍有执念!为何不敢面对父母责罚便躲藏?此乃怯懦之相,须即刻清洗!”

少年浑身发抖,跪地求饶:“我……我只是害怕……我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
“正因无意,才更危险!”那人冷笑,“带下去,施‘宁思术’三日。”

守鼓人看得真切,猛然踏步上前,抽出鼓槌指向铜镜:“这镜子照不出人心,只能照出你们想让人看见的东西!它不是神器,是枷锁!”

人群哗然。

主持仪式的老者缓缓转身,面容慈祥,身穿素白长袍,胸前挂着一枚玉符,上刻“宁”字。

“施主远道而来,想必身心俱疲。”他声音柔和,如春风拂面,“不如也来照一照?或许,你比我更需要解脱。”

守鼓人冷笑:“我不需要解脱。我只需要记住。”

“记住什么?”老者问。

“记住母亲的眼泪,父亲的叹息,朋友临终前的手温,仇人刀下的痛楚。记住所有让我觉得自己还是个人的事。”他举起小鼓,“而你,把痛苦当作疾病治疗,把记忆当成毒素清除。你以为你在救人?你是在杀人??杀掉他们的灵魂!”

老者不怒反笑:“世人本苦,何必要他们记得?遗忘,才是慈悲。”

“错!”守鼓人怒吼,“真正的慈悲,是陪他们一起痛,而不是逼他们假装不痛!”

他猛然敲响小鼓!

咚!

一声炸裂长空,铜镜应声龟裂,从中劈开一道缝隙。刹那间,无数画面从中涌出:有女子被强迫遗忘亡夫面容时撕心裂肺的哭喊;有少年被迫删除童年回忆后茫然四顾,连自己名字都记不清;更有整村人跪拜雕像,亲手挖出双眼献祭,只为换取“永恒宁静”……

这些,都是被“宁乡教”刻意封存的真相。

人群开始动摇。

有人捂住耳朵尖叫:“我不想看!”

有人跪地痛哭:“我想起来了……我想起来了……我妹妹死的时候,我一直没敢哭……”

还有一个小女孩挣脱母亲束缚,冲到守鼓人面前,仰头问道:“爷爷,哭……是可以的吗?”

守鼓人蹲下身,轻轻抚摸她的头,眼含热泪:“可以。而且,有时候,非哭不可。”

就在此时,天空忽暗。

北斗七星再现,第九颗星剧烈跳动,仿佛随时要坠落人间。远处群山共振,地下鼓音隐隐传来,如同千万面鼓同时低鸣。

守鼓人知道,这是天地共鸣即将开启的征兆。但他年迈体衰,已无力再启九响。他抬头望天,低声呢喃:“吴峰……你还听得见吗?”

风起了。

吹动他的红袍,吹起满地尘沙。

一道红影自天际滑落,未落地,先闻鼓声??

咚。

不是来自外界,而是自每个人心底响起。

那身影立于残破铜镜之上,红袍猎猎,面具碎裂,正是吴峰。但他不再是虚影,也不是星轨投影,而是一种更为纯粹的存在:他是所有被唤醒的记忆,是所有重燃的情绪,是所有拒绝被治愈的伤痕本身。

“你说得对。”他对守鼓人说,“他们不需要被治好。他们需要的是,被人看见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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