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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青禾泪如泉涌,双手死死捂住嘴,不让自己哭出声。
“但我更不想你背一辈子的债。”少女走近,伸手虚抚她的脸颊,“你知道吗?每年清明,你偷偷去郊区那个无名墓地烧纸钱,我都看到了。你总说‘对不起’,可你不知道,我一直在你身边。你失眠时,我替你数羊;你难过时,我靠在你肩上;你老了,白发多了,我还在等你说一句:‘其实我很想你。’”
“现在你说了。”她微笑,“所以我能走了。”
“等等!”叶青禾猛地伸出手,“你有没有名字?我想……我想正式叫你一次。”
少女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欢喜:“你可以叫我……念禾。思念的念,禾苗的禾。我是你心里长出来的一株稻穗,虽未落地生根,却始终向着光生长。”
“念禾……”叶青禾喃喃重复,泪水滴落在手中的襁褓布上,布料吸收水痕,竟渐渐显现出一朵淡粉色的小花图案,像是某种神秘印记。
少女身影开始消散,化作点点星光,飘向天花板。最后一刻,她说:“妈妈,替我对娜娜好一点。她这些年,一直觉得是因为她我才走的。告诉她,姐姐不孤单,妹妹也不该自责。”
光灭。
房间恢复原状。林知遥走上前,扶住摇摇欲坠的叶青禾。她没有立刻说话,而是从柜台取出一本薄册子??同样是旅社收集的遗愿记录,其中一页写着:
>**匿名投稿?一位母亲的忏悔录**
>“我堕过一次胎。那晚我做了个梦,梦见一个小女孩蹲在我床边,问我为什么不让她出生。我说对不起,她说没关系。醒来后,我发现枕头湿了一大片。从此每年那一天,我都吃素、禁语、抄经。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收到,但我必须说。”
林知遥将册子递给叶青禾:“这不是审判之地,是倾听之所。你不需要赎罪,只需要承认??你曾经失去过一个孩子,你也一直爱着她。”
叶青禾抱着册子,良久未语。直到窗外晨曦微露,她才缓缓起身,走到前台,在登记簿上写下三个字:
>**叶青禾:听见**
她放下笔,轻声问:“我可以带走这块布吗?”
“当然。”林知遥点头,“它是你的。”
离开前,叶青禾回头望了一眼大厅墙上的《归途》。画中老人牵着小女孩的手,正走向远方灯火。她忽然觉得,那小女孩的侧脸,竟与念禾有几分相似。
门关上时,风铃轻响。
林知遥坐在椅中,闭目养神。她知道,又一段沉重的灵魂得以释然。但她也知道,这样的夜晚不会终结。只要人间还有说不出口的愧疚、无法送达的告白、来不及拥抱的告别,异度旅社就永远不会打烊。
清晨六点,陈岩提着菜篮回来,看见厨房灶台上留着一张字条:
>“我去山上采些野菊,回来泡茶。别担心。”
>??林
他笑了笑,把菜放进冰箱,顺手打开录音机。赵建国昨晚留下一盘新磁带,标签写着:“致未来的我”。
按下播放键,苍老却坚定的声音响起:
“阿爸,如果你听到这段话,请记住:我不是因为你卖房住进这里而感动,而是因为我终于明白,有些门关上了,是为了让我们学会敲另一扇。谢谢你愿意听我说完那些话。现在,轮到我去听了。”
陈岩关掉录音,望向窗外。山雾缭绕,朝阳初升,金光洒在旅社门前石阶上,像是铺了一条通往过去的路。
中午,苏晚再次来访。这次她没带画,而是捧着一只陶土烧制的小花盆,里面种着一株嫩绿幼苗。
“这是念禾的名字花。”她说,“我在异度空间深处找到的种子,据说只有被真正呼唤过名字的孩子才能唤醒它。它会开花,颜色随心情变化??悲伤时是灰蓝,喜悦时是粉紫,思念时则是金色。”
林知遥接过花盆,小心翼翼放在前台阳光最充足的位置。
傍晚,赵建国带来一位年轻人,约莫二十出头,神情拘谨。他自我介绍叫李哲,是一名程序员,母亲三年前因抑郁症自杀。他在整理遗物时发现一封未寄出的信,上面写着:“儿子,妈妈不是不爱你,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做你的母亲。”
“我想见她一面。”李哲声音发抖,“哪怕只有五分钟。”
林知遥看着登记簿上浮现的新名字:
>**李哲:与亡母对话,解开‘我不值得被爱’的心结**
她点点头:“请随我来。”
夜深人静时,林知遥独自坐在庭院,手中捧着母亲的怀表。月光下,表盘映出一圈彩虹般的光晕。她忽然想起小时候,母亲也曾带她来过一座废弃客栈,说那里住着“听得见眼泪的地方”。原来,这一切早有预兆。
她轻声说:“妈,我现在懂了。你让我守这家旅社,不是为了拯救别人,是为了让我学会原谅自己??当年没能救你,也没能理解你。”
怀表滴答作响,仿佛回应。
风铃轻晃,门依旧开着。
远处山路尽头,一辆出租车缓缓驶来。车灯划破夜色,像一道迟到的星光。
又有人,正要启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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