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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明秀...阿元..."
陈默的铅笔顿在纸上。他看见顾先生从怀里掏出个布包,层层打开后,露出半截烧焦的木牌,上面刻着"三年级甲班"。
钟声停了。顾先生把木牌贴在脸颊上,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。陈默悄悄合上素描本,发现纸上的顾先生眼角,不知何时多了滴将坠未坠的泪珠。
夜里下起了春雨。陈默被楼下的动静吵醒,趴在窗台上看见老太太正举着灯笼站在钟楼下,手里拿着块抹布,一点点擦拭着黄铜钟面。
灯笼的光晕里,钟摆竟在微微晃动。
三
陈默开始在镇子里四处走动。青苔镇像块被时光泡软的糕点,每条巷子都藏着细碎的往事。他在裁缝铺看见件没做完的童衣,在药铺发现串褪了色的虎头鞋。
"以前镇上有十三棵老槐树。"修鞋的老王头用锥子戳着鞋底,"日本人来那天,槐花开得正盛,落了满地,像铺了层雪。"
陈默的素描本渐渐厚起来。他画那些斑驳的门扉,画墙角蔓延的青苔,画夕阳里蹒跚的背影。每次画到钟楼,笔尖总会不由自主地停顿——三点十七分的指针像道伤口,嵌在小镇的记忆里。
顾先生每天都会去镇西头的山坡。陈默跟着去过一次,那里有片小小的碑林,每个石碑上都刻着个孩子的名字,碑前摆着些褪色的玩具和干花。
"明秀爱唱《茉莉花》,阿元总爱爬树掏鸟窝。"顾先生用手指抚摸着石碑上的刻痕,声音轻得像叹息,"那天我要是不去城里就好了。"
陈默没说话,只是默默翻开素描本,画下那些在风中摇曳的干花。他忽然明白,有些伤口永远不会愈合,它们只是变成了记忆的一部分,在某个特定的时刻隐隐作痛。
四
谷雨那天,镇上来了个穿西装的年轻人,拿着测量仪在钟楼下转悠。他告诉陈默,镇政府要拆了钟楼建商品房,下周就动工。
陈默把这事告诉老太太时,她正用布擦拭着那些褪色的童衣。听到消息,她手里的布巾啪嗒掉在地上,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。
"不能拆啊。"老太太的声音发颤,"那钟是孩子们的念想,是我们的念想啊。"
那天下午,三点十七分的钟声格外沉闷。陈默站在钟楼下,看见顾先生仰着头,浑浊的眼睛里映着钟摆的影子。风吹过他的长衫,露出袖口那朵将开未开的梅花。
"后生,帮个忙吧。"顾先生转过身,手里拿着个泛黄的笔记本,"这是当年孩子们的作文,你能不能...能不能把它们留下来?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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