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笔趣阁]:bqge9. c o m 一秒记住！
锁办公室门时，黄铜钥匙转得顺顺当当，锁孔里干干净净，再没冒出半根头发。老王的算盘摆在桌上，红木框子的裂缝不知何时被粘好了，算珠上的红墨水印消失了，只剩下温润的包浆。
仓库里的绿壳暖水瓶被收进了木头匣子，和布娃娃、老花镜放在一起。我找了块红布把匣子包起来，塞进铁皮柜最底层，上面压了本1987年的旧账本，正好翻到周桂兰的名字那页，红墨水字迹安安静静的，再没晕开半分。
这天下午，烧锅炉的老太太又来了，提着个竹篮，里面装着些晒干的益母草。“姑娘，”她把药草递给我，“这东西暖身子，张老头当年总托我晒，说桂兰生前怕冷。”
我接过药草，一股淡淡的清香钻进鼻子，不是阴曹地府的冷香，是晒透了的阳光味。
“都过去了？”老太太往档案室看了眼。
“嗯，”我点点头，“他们一家团圆了。”
老太太笑了，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：“早该这样了，一家人，哪能总隔着层铁皮柜子呢。”她顿了顿，拐杖往地上敲了敲，“不过你记住，头发缠人，不是要人命，是怕被忘了。”
我想起锁孔里的头发，暖水瓶里的黑发，还有搪瓷缸里冒出的灰发，突然明白——那些不断生长的头发，不过是想抓住点什么，想被人记着。
下班时，我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。锁门时，钥匙转了三圈才卡紧，比平时多转了一圈。走廊尽头的声控灯没亮，却有团暖黄的光晕从档案室门缝里漏出来，像有人在里面点了盏煤油灯。
风从窗户缝里钻进来，带着股淡淡的红糖香。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平安扣，不知何时变得温润剔透，上面的纹路竟像极了几缕缠绕的头发。
这栋楼，终于安静了。但我知道，那些被记着的，从来都没真正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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