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承乾宫的药味三天三夜没散过。永瑞发着高热，小脸烧得通红，小手攥着瑶珈的衣角，嘴里胡话连篇：“娘…… 牡丹…… 枯了……”
瑶珈的指尖抚过儿子滚烫的额头，那里的温度烫得她心口发颤。太医院的李太医跪在地上，白胡子沾着药汁：“娘娘，太医院的药材快用完了，这瘟疫来得凶，宫里已经死了十几个小太监了……”
“药材呢？” 瑶珈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，看着永瑞呼吸越来越微弱，“不是说江南的药材已经在路上了吗？”
“被劫了！” 春桃跌跌撞撞地跑进来，发髻散得像堆枯草，“八阿哥的旧部在通州劫了药材车，说、说要‘让宫里也尝尝疾苦’！”
瑶珈猛地站起身，凤钗的尾羽扫过药碗，褐色的药汁溅在明黄的宫装上，像朵丑陋的花。她忽然想起周先生说的，城外的流民中，有种草药能治时疫，是他年轻时在江南见过的，叫 “马齿苋”—— 和当年兰贵人窗台上的一模一样。
“备车，” 她将永瑞交给刘嬷嬷，指尖在 “婉贵妃之宝” 的金印上重重一按，“本宫要出宫。”
“娘娘万万不可！” 李太医抱住她的腿，老泪纵横，“瘟疫肆虐，宫外比宫里危险百倍！皇上也下了旨，严禁后宫嫔妃出宫！”
“皇上的旨意？” 瑶珈的目光落在永瑞烧得蜕皮的小手上，“等皇上的旨意传到，瑞儿早就没气了！” 她踹开太医，声音像淬了冰，“春桃，取本宫的凤印，告诉守城的侍卫，谁敢拦本宫，就说本宫要去城外为皇子求药，出了事，本宫一力承担！”
马车冲出宫门的瞬间，瑶珈掀开车帘，看着空旷的街道，往日繁华的京城，如今像座死城，偶有几个戴口罩的流民匆匆走过，咳嗽声此起彼伏，像丧钟在敲。
“娘娘，” 春桃的声音带着哭腔，往她手里塞了块艾草包，“听说城西的贫民窟最严重，咱们要不要……”
“就去那。” 瑶珈的指尖捏着周先生画的草药图，上面的马齿苋，叶片像颗颗小小的心脏，“越是危险的地方，越有活命的药。”
贫民窟的景象比想象中更惨烈。低矮的土房歪歪扭扭，门口挂着白幡，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息。瑶珈刚下车，就见个老婆婆抱着个死去的孩子，坐在路边哭，孩子的小脸和永瑞一样，烧得通红。
“婆婆，” 瑶珈蹲下身，将身上的银饰摘下来递给她，“您知道马齿苋在哪吗？能治时疫的那种草。”
老婆婆的目光落在她的凤钗上，忽然跪了下来：“是贵人！您是来救我们的吗？那草、那草在城外的乱葬岗最多，我们不敢去……”
乱葬岗的尸体堆得像座小山，乌鸦在头顶盘旋，发出凄厉的叫。瑶珈的裙摆沾着污泥，手里的小铲子挖得飞快，马齿苋的叶片划破她的手，血珠滴在草叶上，像颗颗鲜红的泪。
“娘娘！找到了！” 春桃举着一把马齿苋跑过来，脸上沾着泥土，“够、够瑞儿殿下用了！”
瑶珈刚要转身，忽然听见尸体堆里有微弱的哭声。她扒开尸体，看见个浑身是伤的小男孩，怀里紧紧抱着捆马齿苋，正是周先生说的那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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