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棺中红”终（1 / 2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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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棺中红》（终章）

第九章 棺上花

林小满和阿桃的孙子林望舒，是个爱钻古籍的年轻人。他在整理祖宅阁楼时，翻出一个褪色的布包，里面裹着半块红漆棺材板，板上刻着的桃花纹路里，还嵌着点细碎的骨渣。

布包里还有封信，是林三斤晚年写的：“沈郎二人，合棺后第三年，棺上长出第一株花。花似桃非桃，似蔷非蔷，根须缠棺而生，花开时节，红漆味混着花香，甜得人心头发颤。吾知，是他们在笑。”

望舒抱着棺材板去了那片花海。如今这里已被划为保护区，立着块石碑，刻着“红棺花径”四个字。他蹲在花海中央，把棺材板轻轻放在地上，刚松手，板上的骨渣就像活了似的，钻进泥土里。

刹那间，周围的花突然朝着一个方向倒伏，像被无形的手梳理过的绸缎。泥土里钻出无数纤细的根须，顺着棺材板的纹路攀爬，转眼就将那半块朽木裹成了红色的茧。

风里飘来极淡的红漆味，混着花香漫过望舒的鼻尖。他恍惚看见两个模糊的影子从花海里站起身，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短褂，袖口沾着未干的漆料；一个提着褪色的布裙，发间别着朵半开的花。他们手牵着手往花海深处走，脚印落处，新的花苞正争先恐后地顶破泥土。

望舒站起身时，那半块棺材板已经不见了，原地只余下一丛新抽的花枝，花瓣红得像刚刷过的漆，花心处嵌着两颗圆润的露珠，在阳光下闪着光，像极了含泪的眼。

远处的石碑旁，不知何时多了只蝴蝶，翅膀红得透亮，停在“红棺花径”四个字上，翅膀扇动的频率，正合着风拂过花海的节奏。

望舒站在花海中央，看着那丛新抽的花枝轻轻摇曳，忽然想起古籍里关于“合棺花”的记载——此花需以执念为壤，以魂魄为肥，根缠骨，花映魂，百年方得一绽。

风再次掀起花浪时，他听见极轻的说话声，像从地底深处浮上来的。一个声音温软，带着笑意：“沈郎，你看这孩子，眉眼倒像三斤哥。”另一个声音低沉些，混着红漆的涩味：“当年偷凿棺木的事，他怕是早忘了。”

话音落时，那丛花突然剧烈地颤动起来，花瓣层层舒展，露出藏在蕊心的细小光斑，像谁把星星揉碎了撒进去。望舒低头，发现自己的袖口不知何时沾上了几点红痕，像刚蹭过未干的漆，又像花瓣落在上面的印记。

他想起祖母阿桃临终前的话：“等你看见棺上花结果，就知道，有些债，早用一辈子的甜还完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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