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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还在想此事?”游楚走后,张既将屋子收拾好,对一言不发的贾逵说道:“这些事情,对朝中人来说,是关乎身家性命,但对于我等来说,不过是一次闲谈故事。梁道,听我一句劝,以后还是做个踏实的循吏,为民办事,朝堂的浑水,能看透也不要贸然插手。”
“我只是在想为官之难,就连杨君这等奉公守法的人都逃不过。”贾逵只觉得额角胀胀的,对于明天的太学策试,他胸口总有种莫名的沉闷:“真不知以后我等为官,遇见的会是什么景况。”
张既也不知该说些什么,他或多或少能明白贾逵心里的不安,两人都是出身贫寒,如果稍有不慎便从云端跌落,他们之间谁又能接受这样的局面呢?
于是一夜无话,各自安心的睡下。
右扶风,郿县。
法正恪守古礼,再将父亲棺椁运回老家安葬以后,他便在在坟茔旁边结庐而居,规规矩矩的守起了丧。本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他,在见到须发皆无,剃成光头的杨沛时,他先是震撼了一会。待听闻杨沛坐事判刑的遭遇后,既是内疚,又是怒不可遏:“人生在世,要讲的是仁义!”他拿着棘杖,在粗糙的地面上敲了敲,忿忿不平的说道:“先君待公不薄,闻丧而悲情,何过之有?彼等分明是借机生事!”
“廷尉这个位置,事干法纪,多少会遭人忌恨。”杨沛此时没了头发与胡须,不但没有颓废,人却比以往更精神了。他穿着一件粗糙的短褐、脚着芒鞋,语气平淡的说道:“当年法公屡屡劝我要宽、要简,可即是如此,我也不为人所容,法公这些年也依旧艰难。”
法正红肿的眼睛又再度蓄满了泪水,他回过头看了看法衍的坟茔,又回过头来看向杨沛。想起平素冷言冷语、铁面无私的杨沛,居然会为了自己的父亲情急之下触犯法禁,法正心中实在感动不已,语气坚定的说道:“杨公!你不该这么早认罪的,倘若早对我告知此事,我法孝直别的不行,用这份薄面为你上奏陛下,求情宽大也是可以的!”
接着,法正又看了眼杨沛光秃秃的头,只觉得格外刺眼,这也愈加坚定了要出面帮助对方的决心:“不过眼下也不算晚,我还可以上疏为你鸣不平,决不能让朝廷自折栋梁。我遍观朝野,有资格做廷尉的,只有你一个!”
“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劝阻你为我做这些事。”杨沛淡淡说道,在凌厉的寒风中,衣着单薄的他仿佛一棵苍松傲然直立:“我不需要你做什么,彼等弹劾的没错,我确实是犯了法,不该擅离职守、不该逾越驰道。你别以为只有你才得天子信重,我在河东的时候,天子就放心将谋反大案交给我来审了。此后调入长安做廷尉正,天子不嫌我微贱,多次召我谈论律法……我知天子有意整肃汉家法度,不纯任儒教,所以在这个时候,我宁可自退,也不能让天子为了维护我、自己先坏了法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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