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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二月一日,大家又早早地来到南熏门,焚香跪拜静候皇帝归来,可他们一直等到天黑,依然是没有等到。仍然是有一个人手举黄旗带着皇帝的信,说皇帝现在很好,和议已经达成了,但还有一些程序要走,所以还需要再待一夜,众人只得再次散去。
而实际上,这两天来,大宋的皇帝赵桓连两位元帅的面都还没见着,这么长的时间里,他一直被留在一个房间里干着一件事——写降书。
金人似乎在故意刁难赵桓,一开始赵桓就字斟句酌地写了封降书,已经表达了称臣和割地的请和愿望,但交给宗翰后,被立即否决了,却也不告诉他否决的原因。
没办法,赵桓这边就只能边猜边改,提交了不下五次,但宗翰就是不满意。宗翰要求,这份降表语气必须虔诚,行文必须对偶,要具备文学性,最后,在皇帝在和几位随行的大臣多次秉烛熬夜修改后,文章才算通过。
这份降表充满了低贱和卑微,不光是国格,连基本的人格都丢了。因为太重要了,现将原文抄录于下:臣桓言,伏以今月二十五日,大兵登城,出郊谢罪者。长驱万里,远勤问罪之师;金庇一宗,仰戴隆宽之德。感深念咎,俯极危衷。臣诚惶诚惧,顿首顿首。猥以眇躬,奉承大统。懵不更事,济以学非。昧于知人,动成过举。重烦元帅,来攻陋邦。三里之城,已失藩维之守;九庙之祀,当成煨炉之余。不图深仁,曲假残息。兹盖伏遇伯大金皇帝乾坤之德甚溥,日月之照无私。不怒之威,既追踪于汤、武;好生之德,且俪美于唐虞。弗念一夫之辜,特全万人之命,宇宙载肃,宗社获安。文轨既同,永托保存之惠;云天在望,徒深向往之诚。无任瞻天望圣,激切屏营之至。谨奉表称谢以闻。臣桓诚惶诚惧,顿首顿首,谨言。天会四年十二月日。
十二月初二,就是紧接着的受降仪式,宗翰早就让人在城门口摆设了香案,让金军将士全部都来围观。于是,在众目睽睽之下,大宋的皇帝伏在香案前,将降表诵读了一遍又一遍,又向北焚香反复叩拜,表示臣服。
恰在此时,天空突然下起了雪,雪花几乎落满了赵桓的身体,降表上的墨迹在风雪中晕染,恰似徽宗御笔《瑞鹤图》上溃散的丹砂。赵桓每念一句"仰戴隆宽之德",随行宋臣们的呜咽便深一重,就如这北风里簌簌作响的枯叶。当"顿首顿首"的颤音混入金军牛角号时,围观的女真士卒突然集体跪拜——不是向宋帝,而是向北方金国的皇庭,这些白山黑水来的蛮族,竟在无意间完成了对华夏礼乐最残忍的戏仿。
仪式结束后,宗翰表示,天色不早,皇帝可以离开了。他们送赵桓出了营门,一切都显得那么彬彬有礼。
当皇帝走进南熏门桥的时候,百姓们远远看见他的黄色伞盖,立马山呼海啸般沸腾了起来,消息很快传开,大家纷纷走上街头,跪在地上哭着迎接皇帝。赵桓也感动地哭了,他站在宣德门前转身向大家说道:“幸而还能见到万民啊!”他的话又引起了一阵悲戚的哭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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