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囚犯发髻散乱,花白的长发沾染了不少血迹、汗迹,窸窸窣窣地碰撞着,结成好大一颗滴落。一道道蜿蜒绵长的血痕,隔开外衫、里衣和皮肉,深深嵌进老人的肌肤,涌出血液。鲜红供养着破烂的衣衫,触目惊心。
浑身上下,除了面部,竟找不出一处完好的皮肤来。
狱卒熟练地打开牢门,将奄奄一息之人推了进去,继而重重阖门上锁。秦苍正欲上前搀扶,范老将军踉跄之间,却是挺直了脊梁骨,扑通一声跪伏在地,不知悲喜地笑出了声。
他身上那一道道红痕,星星点点地泛着血光、水光,原不是汗水,竟是还未来得及洗去的盐水。秦苍心中似有所感,懊恼而心痛地跪坐在范老将军面前,怨极了自己——
怎偏要带着他们一道儿来?
分明,都是一样的下场啊。
“大……大哥……”范老将军挣扎着张口,紧攥的拳头被自己一指一指掰开,用尽了气力,“你看……”
他灰暗的眼中蒙了一层翳,却笑得无比欢喜。
鲜血堆砌的掌心中,灌溉的是一块已辨别不出来源的断骨。骨质干涸坚硬,表层泛黄,在范老将军枯槁的掌中嵌出了棱角,如针扎刺着秦苍的心。
秦苍瞳孔微缩,喉头骤然涌上一片苦涩,哑然失声。
“小将军死的那年,我就说过,不会连一块尸骨都找不到的……”范老将军剧烈地颤抖着,可还是用双手捧着那一块无法辨析的碎骨,小心翼翼地捧到秦苍面前,眼含热泪,“找回来了……大哥,找回来了!”
枯槁的大手不自主地颤抖着,复又往前够了够,想让秦苍瞧得愈发清楚些。他早就两眼发黑,耳中的嗡鸣之声渐盛,似一片摇摇欲坠的树叶,无法自控地摇晃着。
老人的眼底满是通红的血丝,不知名的血泪一滴、一滴落下,带着苦涩的咸味。
能办白事,也算喜事。
“梁贼说,受一回刑,若是只字不吐……便奉上一块小将军的遗骨。大哥,那么大一袋,那么大一袋啊!他们用马踏碎了小将军的尸身,可骨骼仍在!”范老将军拔高了声,回光返照般涨红了脸,紧接着剧烈地咳嗽起来,“大哥,尸骨仍在啊!”
得是怎样的残忍,才会将小将军的头颅砍下、马踏分尸,再剥离骨上皮肉,作以收藏。
泪水犹如烈酒,辛辣而醇厚。
秦苍不忍,心头五味杂陈,惭愧地别过些头去。
黑暗吞噬了牢房,有如千斤重担压了下来,令人窒息。范老将军忍着周身的剧痛,宁撕扯开伤口,也要爬到秦苍身边,摸索着将一小块碎骨塞进他掌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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