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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板油!网油!快!快!”
一个汉子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兴奋,几个妇人早已捧着硕大的木盆在一旁严阵以待。
朱钰看着她们,嘴角微扬。
只见她们屏住呼吸,眼睛瞪得溜圆,双手小心翼翼地探入那温热滑腻的内腔。
她们的手指极其灵巧,像在剥离世上最珍贵的丝绸,沿着筋膜和脏腑的天然缝隙,一点点地将那肥厚洁白、颤巍巍的脂肪层剥离下来。
每一片巴掌大的油脂被捧出时,都引来一阵低低的、满足的惊叹。
这些饱含油脂的部分被轻而又轻地放入盆中,堆叠起来,如同最上等的凝脂白玉,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,这是未来猪油的精华。
猪肚、猪肠、猪心、猪肝……这些下水被一样样取出,同样珍而重之地放入清水盆中。
负责清理的妇人蹲在井边,用草木灰一遍遍搓洗,用竹片反复刮去肠壁上附着的粘腻。
她们的神情专注得近乎虔诚,冰冷的井水冻得手指通红,却没人抱怨一句。
这些在富贵人家或许弃如敝履的东西,在这里是难得的美味,是油水,是力气,是活下去的底气。
最令人动容的,是对油脂近乎偏执的搜刮,负责清理猪肠的几个妇人,将翻过来的肠衣铺在宽大的木板上,用边缘磨得光滑的薄竹片,一点点地刮下肠壁上附着的、粘稠的黄色肠油。
竹片刮过肠壁,发出“沙沙”的轻响,每一丝刮下的油花都被小心收集到小碗里。
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,眼尖得看到一滴浑浊的肠油在刮擦时飞溅出来,落到了沾满泥土的鞋边。
她的眼睛猛地一亮,没有丝毫犹豫,几乎是扑跪下去,伸出枯瘦的手指极其小心地将那滴沾着泥星的油脂抠起来。
旁边的人递过来一小片洗净的白菜叶,妇人将这点珍贵的油泥仔细地涂抹在菜叶上,再郑重地放进盛油的小碗里。
那一点浑浊的油泥混在洁白的板油中,显得微不足道,却又重逾千斤。
这是穷苦岁月刻在骨子里的本能,对一滴油脂的敬畏。
板油、网油、刮下的肠油、甚至是从猪皮上费力撕扯下来的零星油膜……所有的油脂被汇集到一起,投入一口口架在烈火上的大铁锅中。
灶膛里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漆黑的锅底,锅身很快变得滚烫。
“下油!”
今日的主事人张铁臂又是一声令下,大块大块雪白肥厚的板油被投入滚热的锅中。起初是无声的,只有油脂接触热铁的轻微滋滋声。
渐渐地,白花花的板油开始收缩、变软、边缘泛起细小的油泡。那滋滋声变得密集起来,如同无数细小的虫子在低鸣。
白色的油脂块在透明的油液中慢慢沉浮,颜色由洁白转为微黄,形体迅速缩小、变皱、干瘪。
这香气像一只无形的手,攫住了所有人的心神。
无论是操刀的壮汉、刮油的妇人、还是抱着柴火奔跑的孩子,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计,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一口口沸腾的油锅。
他们深深地吸着气,脸上露出一种近乎迷醉的神情,仿佛要将这救命的香气一丝不漏地吸进肺腑,刻进骨髓。
饥饿的记忆太深,这油香便是人间至味。
油脂的形态在热力的作用下发生着奇妙的蜕变,锅中的液体越来越清亮,从最初的浑浊乳白,逐渐变得澄澈金黄,如同融化的琥珀,散发着诱人的光泽。
而那些熬尽精华的油渣,则沉在锅底,变成了焦黄色、酥脆的小块。
“捞油渣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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