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落款赫然是当今太后闺名??云蘅。
裴萤倒吸一口冷气:“原来……她是当年镇狱司的实际掌控者!难怪启明帝登基之初,她屡次阻挠修史……”
周昭怔立当场。
母亲死于瘟疫?不,或许根本就是被灭口。而父亲之所以能活,恐怕也是因为云蘅想留一个“活证据”,以便将来必要时拿来翻案操控舆论。
这一切,都是局。
她忽然笑了,笑声凄厉:“我们以为自己在修复历史,其实一直走在别人设计的记忆轨道上。”
就在这时,祭坛骤然发光,九具尸首同时抬头,面具裂开缝隙,传出合成般的声音:“欢迎回家,周昭。你终于来了。”
地面震动,四壁开启暗门,数十名身穿白衣的“净化使”涌入大厅,手中持有改良版静心珏装置,显然是仿制品,却能发出强烈干扰波,令人心神紊乱。
守誓者立即迎战,刀光剑影中,周昭拉着裴萤退至角落。
“不能再让他们传播虚假记忆!”裴萤大喊,“必须毁掉祭坛!”
“可那样会杀死所有还活着的囚徒!”周昭痛苦地闭眼。她看见幻象浮现:无数人在烈火中奔逃,有人高呼正义,有人惨叫蒙冤,历史的车轮碾过一代又一代,鲜血从未干涸。
救一人,还是救万千?
血亲归来,能否割舍私情,持守公义?
龟兹古城的预言,此刻在此地应验。
她睁开眼,做出了决定。
迅速撕下衣襟,蘸血书写一道密令,交予一名突围而出的守誓者:“立刻传信三衡庭,启动全国‘记忆锚定计划’??将所有已验证的真实史料同步注入各地心源节点,用真相压制谎言!同时通告天下:黑水峒之事,非鬼魅作祟,乃人为造祸,请勿恐慌!”
又转向裴萤:“你带其余二人撤离,我去切断主脉。”
“你疯了!没有防护进入核心区,你会被记忆洪流撕碎!”裴萤死死拉住她。
周昭轻轻推开她,微笑:“你说过,让我做一回女儿。现在,轮到我做一回史官之后了。”
她独自走向祭坛,取出贴身珍藏的母亲遗簪??那是一支看似普通却蕴含家族印记的银钗。将其插入祭坛裂缝,低声吟诵周氏代代相传的誓词:
>“不欺天,不蔽世,不惧死,不忘人。
>吾心为笔,吾血为墨,书此人间正道。”
霎时间,银簪爆发出纯净白光,与湖底静心珏遥相呼应。整个黑水峒剧烈震颤,伪造的记忆铭文逐一剥落,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真实姓名缓缓浮现:李承业、王婉贞、赵元朗、林怀忠……每一个名字背后,都亮起一点微光,连成一片星河。
九具尸首发出尖啸,面具崩碎,体内积压多年的怨念如潮退去。那些被操控的灵魂开始清醒,有的痛哭,有的跪拜,有的喃喃念着亲人名字。
周昭站立不动,任由能量冲刷全身。她的皮肤出现裂痕,渗出血珠,双眼流出泪水,却是金色的。
她看到了母亲最后一刻的画面:在一间密室中,女子将族谱残页塞进墙缝,回头望向窗外飞雪,轻声道:“愿我的女儿,不必再为父母讨公道。”
然后,世界安静了。
三天后,黑水峒入口坍塌封闭,官方宣布发现前朝非法监狱遗址,正在组织清理。三衡庭发布公告,确认近期多地出现的记忆混乱源于人为干预,现已解除威胁。同时,《西陲囚录》正式列入国家记忆遗产名录,首批二十四处“幽锢所”遗址启动保护程序。
周昭未能及时返回。
人们最后一次见到她,是在宁古塔湖畔。她坐在岛心石台上,望着心源树新开的铃花,手中握着一本空白簿册。裴萤走近时,听见她在轻声记录:
“永昌八年,戍卒王五,籍贯不详……据其侄口述,此人原为工部匠人,因参与修建皇宫密道知晓内幕,被迫流放。途中救三幼童脱险,冻毙于风雪。今为其正名,补入忠义祠。”
风起,铃响。
裴萤站在身后,久久未语。直到夕阳西沉,她才开口:“你还好吗?”
周昭合上簿册,微笑:“好多了。我只是……终于学会了该怎么写历史。”
“不是用力量,不是用权力,而是用倾听。”
数月后,一部名为《记事者》的新书问世,署名“无名史官”。书中详述百年来被遮蔽的十三桩大案,每一章结尾皆附一句统一题词:
>“我不曾亲历,但我选择相信那些讲述的人。”
此书风行天下,成为新一代学子必读之作。
而在西北某座小镇学堂里,一位白发老人每日清晨都会拄杖来到院中,教孩子们唱一支新编童谣:
>“叮咚,叮咚,
>骨头敲石也通灵。
>爹娘不在天边外,
>记得我,我就醒。”
每当这时,远在宁古塔的周昭便会抬头望天,仿佛听见那熟悉的节奏,穿越千山万水,轻轻落在她心上。
她依旧住在湖边小屋,不再佩戴任何象征身份的信物。有时孩童们来找她讲故事,她便笑着讲起一个关于铃花、湖水和一群不肯忘记的人的传说。
“后来呢?”孩子们总爱追问。
她望着涟漪荡漾的湖面,轻声道:“后来啊,再也没有所谓的执铃者了。因为每个人,都成了记忆的守护人。”
风吹过,铃花摇曳,如同千万次温柔的应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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