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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得去文昌北淘些老物件。"凌晨摩挲着楼梯扶手剥落的朱漆，柚木的纹理在指腹下依旧温润。他检查父亲的遗物时有老屋的照片，照片里阿爷的书房该摆着酸枝博古架，祖母的厢房要配雕花拔步床，那些缺失的家具，此刻都化作具体的榫卯结构与雕花图样，在他脑海里渐渐成型。靓妈倚着门框轻笑："你爸爸辛苦说你阿爷最爱在天井摆茶席，说月光透过瓦当洒在茶盏上，比西洋的水晶灯还好看。"
风掠过荔枝涌的水面，卷着木棉花的香气钻进老屋。凌晨望着空荡荡的厅堂，想象着老红木家具归位后的模样——当趟栊门重新投下竖条阴影，当酸枝桌椅接住天井的月光，这座沉寂多年的老屋，或许就能重新接上被时代切断的文脉，在岭南的烟雨中，续写新的故事。
靓妈指尖抚过正厅剥落的墙皮，碎屑簌簌落在青砖地上："阿晨，这趟栊门得换根承重梁，二楼漏雨的瓦面也要重铺。"她转身望向空荡荡的神龛位，"先找人扇灰翻新，再慢慢添置家俬......要不把中大专家楼存着的物件搬回来？好歹有些现成的。"
凌晨蹲下身，捡起半块嵌在砖缝里的贝壳残片——那曾是太师椅上的装饰。"我正想和您商量，"他摩挲着贝壳光滑的弧面，"专家楼的家俬到底是新式样。我想去文昌北的旧货市场转转，淘些老红木、酸枝物件，照着老照片里的样子原样摆回来。"
卓群靓妈的目光柔和下来，眼角盛满回忆："你父亲生前常说你爷爷临终前，总念叨着祖宅的酸枝雕花床，说床围子上的'麒麟送子'图是请佛山老匠人雕的......"她忽然顿住，看着少年认真的侧脸笑了，"只是又要让你破费。"
"这不算破费。"凌晨起身时带起一阵穿堂风，卷着荔枝涌的水汽掠过褪色的中堂画，"把老屋变回原来的模样，才对得起阿爸藏在樟木箱底的地契，对得起凌家几代人的念想。"他望向天井外摇曳的玉兰枯枝，晨光正顺着镬耳墙的弧线流淌，"等家俬置齐了，再请街坊喝杯入伙茶，老屋也该热闹起来了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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