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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音落下，血字崩解，化作点点红光融入命种根系。
整个齐天道陷入死一般的沉默。
良久，孙迅音抬起头，眼中魔焰翻腾如海：“巡狩使听令：即刻出发，目标??西天旧址、凌霄偏殿、养魂别院、九千幽井！无论前方是佛是仙是神，只要沾过血，欠过命，统统给我挖出来！”
“我随你去。”北阴大帝不知何时已站在山门前，手中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，“这是我早年从一位叛逃鬼差手中所得，据说是通往‘失载录’密室的唯一信物。”
“我也去。”老道放下茶壶，第一次真正迈出桃树阴影，“我不是战士，也不是法官。但我记得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说过的话。他们的名字，我不曾忘记。”
于是，第九次巡狩行动正式开启。
这一次，不再只是为一人申冤，而是要掀翻整张遮蔽三界的黑幕。
队伍出发那日，朝阳未升，星月犹在。桃树忽然开花，漫天粉白如雪，纷纷扬扬落在每一位出征者肩头。孩子们自发聚集在山门口，挥舞着手中的青桃木牌，齐声高喊：
>“巡狩使！必胜！
>巡狩使！必胜！”
声音传遍三界，惊醒了沉睡的星辰，也震碎了几处隐藏极深的封印阵法。
而在西天某处荒山之下，一口古井悄然裂开缝隙，一丝微弱的呼吸从中溢出。
与此同时，灵山废墟深处，一尊倒卧的铜像手指微微一动。
齐天道不知道的是，这场审判，早已超出他们最初的设想。它不再仅仅是“讨公道”的象征，而正在成为一场席卷三界的**意识觉醒运动**。
越来越多的普通人开始质疑：
为什么我家孩子考不上仙门？是不是有人动了命格？
为什么我家田地年年歉收？是不是山神收了贿赂不管事？
为什么我丈夫战死后无人抚恤？是不是有人贪没了功劳簿？
“齐天庙”前日夜排起长队，诉师们忙得彻夜不眠。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“集体联名诉状”，上百人共同指控某一城主滥用职权、勾结妖修、私设牢狱。
天庭再也无法装聋作哑。
玉帝终于召开紧急会议，召集四方代表共商对策。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，连太白金星都主张妥协：“陛下，民意如潮，若再强硬压制，恐怕会引发更大动荡。不如……顺势而为？”
“如何顺势？”玉帝问。
“承认齐天道的合法性，将其纳入‘三界共治体系’。”太白金星躬身道，“设立‘最高讼院’，由天庭、地府、佛门、齐天道四方派员组成，共同审理重大案件。如此，既保住了体制颜面，又能平息民怨。”
玉帝沉吟许久，终是点头。
消息传出，举世哗然。
有人欢呼，认为这是历史性的进步；也有人冷笑，称其为“披着公正外衣的招安”。
唯有老道坐在桃树下，默默煮茶。
他知道，真正的斗争才刚刚开始。
制度可以被模仿，名称可以被借用，甚至连“讼堂”两个字也可能有一天沦为摆设。但只要还有人愿意写下诉状，还有人敢于说出“我不服”，那么齐天道的精神就不会灭亡。
数月后，第一场“四方合议”在南天门举行。
孙迅音代表齐天道出席，身边坐着北阴大帝、观音化身、以及天庭特派大臣。议题正是那桩牵涉四方的超级冤案。
当证据一一呈上，包括蛇精供词、血契文书、养魂记录、乃至慈忍残念留下的影像时，全场鸦雀无声。
最终，判决出炉：
1.所有参与“养魂计划”的神仙一律削去果位，贬为凡人，三代不得修行；
2.开放九千幽井，释放所有被镇压的觉醒者；
3.公布《失载录》全文，重建“无名者纪念碑”；
4.设立“齐天监督使”，常驻凌霄殿与雷音寺，有权随时调阅任何机密档案。
宣判完毕，南天门钟声九响，响彻三十三重天。
而在那一刻，远在齐天道山门，鸣冤碑忽然自行裂开一道细缝。
不是毁坏，而是蜕变。
从中缓缓升起一株新生的小桃树，枝干纤细，却挺拔如剑，叶片呈金绿色，脉络中流淌着淡淡的光。
老道望着它，眼中含笑。
他知道，这是命种进化的征兆??它已不再满足于承载个体执念，而是开始孕育一种全新的可能：**属于全体弱者的集体意志**。
多年以后，史官在撰写《三界纪变?终章》时写道：
>昔者，强者立法，弱者伏罪；
>今者，冤者发声，权者俯首。
>不靠神谕，不凭天命，
>唯以事实为刃，以良知为盾。
>故曰：
>**一人之上，非至尊，乃众志；
>万法之外，非法禁，乃人心不灭。**
而每当月圆之夜，仍有人看见一位白发老道坐在桃树下，轻啜一口茶，对着虚空低语：
“师父，您听见了吗？”
“他们都开始说话了。”
“而这，才是真正的开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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